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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的三种方法:文化史、文学史和精神史的视角

Three Ways Of Reading: The Perspectives Of Cultural History, Literary History, And Spiritual History

2023-06-03 00:04
读书的三种方法:文化史、文学史和精神史的视角
  • 作者陈思

有三种读书的方法:文化史、文学史和精神史的视角。

第一种阅读视角,是文化史的视角。

对业余读者而言,文学事无巨细地摊开了另一个世界。我们看到的首先不是情节与人物,而是城市布局、乡村风景、街道设置、谈吐、饮食、风俗、器物等等。

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是一部19世纪初期法国的社会生活史。法国学者甚至以此为题材写出了《巴尔扎克〈人间喜剧〉中的生活》,涉及家庭生活、劳作、时尚、饮食和休闲等,大可作为了解19世纪法国社会生活全貌的百科书。

其中,19世纪初穷学生的生活账目最能提起读者的兴趣。《驴皮记》里拉法埃尔每天只花1法郎,当时,1法郎等于20苏:面包花3苏,牛奶2苏,猪肉3苏,向旅馆支付房租3苏,夜里工作照明用油3苏,洗衣服2苏,取暖用煤3苏。绝对不买水,而是到附近广场的喷泉池取免费水。这样每天18苏,还留下一笔巨款(2苏)以供不时之需。

巴尔扎克除了描写底层人的生活,还精心搭建了一座19世纪初巴黎上流社会的缩微模型。一心往上爬的男主角起得很晚——仆人端来一杯茶,上午的时间用来写情书,“躺在一张雅致的有靠枕的安乐椅上,坐椅和靠背划成舒适的120度角”。下午的时间用来散步,在树荫缭绕的好消息大道、鱼锅大道、蒙马特尔大道、意大利大道和旱金莲大道上,绅士淑女,规行矩步,试图用极为讲究的贵族品味,与只懂炫富的资产阶级拉开距离。

第二种视角,是文学史的视角。

文学史指的是“书”之间的联系。经典总是置身在一个庞大的谱系之内,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哈罗德·布鲁姆《影响的焦虑》对文学史的表述更进一步,伟大作家之间存在生死搏斗的竞争关系,前人对后人施加了强大的影响,让后者产生焦虑,这种“影响的焦虑”促使后来的作家绞尽脑汁。

最容易看出来的东西是“致敬”或者“戏仿”。戏仿的严肃与认真,暗藏了一种重视、敬意以及对竞争关系的欲盖弥彰。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是对中世纪骑士小说的戏谑,而大仲马《三个火枪手》对主人公的刻画,又总让人想起这位不合时宜的侠客。我们也不要忘记中国作家,卡罗尔的《爱丽斯漫游奇境》堪称英国文学经典,沈从文大感兴味,写了《阿丽思中国游记》。

“作家手法”成为了一个更细致的观察点。19世纪法国文学里,司汤达、巴尔扎克、大仲马都依然在使用着“说书人”的口吻。总有个明晰可辨的声音,掌握着故事的来龙去脉,不时还跳出来评论一番。福楼拜的贡献则是对说书人的取消,而是让小说中的人物自己来讲故事,他在故事中摸索前行,走出独特的轨迹,讲出深藏的心声和对世界的看法。

第三个视角是精神史。

文学是人学,是关于人的精神状态的描述。海明威、福克纳的小说描绘的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对人类精神的创伤性影响;凯鲁亚克的《在路上》把“垮掉的一代”和盘托出;塞林格的《麦田守望者》既带有自传色彩,又透射了青少年成长的挫折与困惑。被称为经典的文学作品,往往深刻而细腻地捕获了历史截面中的精神气质与身心关系。

在中国当代作品中,高晓声的农村小说记录了中国农民在改革开放后的精神变迁。《陈奂生上城》,通过主人公精神世界的动荡与摇摆,去追踪中国苏南地区农村在改革初期释放出来的问题,如发家致富的隐忧、城乡差距的存在、户籍制度对农民身份的桎梏。徐则臣的《耶路撒冷》描绘了从三线城市出走、向往北京却又无法割断乡情的“70后外省青年”焦躁、感伤而又无力的精神状态。

视角的移动

文化史提供了最外围而最基础的感觉与兴趣;文学史令读者不会止于一个文本,而能够自由牵扯起相关的文艺作品,精神史让我们通过经典理解历史,反观时代的精神状况。

这三个视角彼此构成认识的圆环。每一种视角必定具有一定的盲点,从视角到视角的移动,是对盲点的一次次扬弃,从而带来理解的深入与知识的进步。

历史就是这样螺旋形上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