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格(Carl Gustav Jung ,1875—1961),瑞士著名心理学家。荣格对现代心理学甚至东西方思想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他所开创的分析心理学已经成为一个重要的心理学流派,他提出的“集体无意识”与“原型”理论思想,至今成为跨学科的思想资源。大量的心理学家以荣格分析师的名义开展工作,许多专家致力于研究他的思想、理论和生平。
荣格的字词联想实验依然是现代实验心理学的主要研究范式,他所提出的分析师必须接受分析和督导才能进行分析实践,和面对面分析的设置等,依然影响着今天的临床心理学。
荣格与弗洛伊德共同开创了现代心理咨询与治疗的范式,共同建立了国际精神分析协会,荣格担任主席;设立第一份国际精神分析杂志,荣格担任主编;荣格所工作的医院也成为世界上第一代精神分析师实习的地方,由他担任负责人和督导师。国际心理分析协会也是在荣格的理论和实践的基础上建立的。
向外张望的人在做梦,向内审视的人才清醒
我的一生是一个无意识自我实现的故事。
无意识中的一切都寻求着外在的表现,人格也渴望着从无意识状态中发展起来并作为一个整体来体验自身。
我无法用科学的语言来追溯我自身的成长过程,因为我无法把自己当作一个科学问题来体验。
△1959年,84岁的荣格接受BBC专访
从内在的意象来看,人类是什么?人类在哪些方面具有永恒的生存样式?
这些东西只有通过神话才能表达出来。神话更加个体化,并在表达人生方面与科学相比更加精确。科学以平均概念进行工作,对于各种各样的主观个体生命太过笼统地均衡对待了。
(本文由思庐哲学编辑)
因此,在我83岁之际,便开始讲述我的个人神话了。我只能做直接的表述,只能“讲故事”。这故事是否是“真的”,并不是问题;唯一的问题是我是否讲述了我的寓言、我的真实。
自传的写作如此之难,因为我们没有标准、没有客观的基础来对自己做出评判。确实没有可用于比较的适当基础。我知道自己在很多事情上不同于别人,但我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
△荣格的波林根石刻:熊与球
人不可能将自己与任何其他生物相比较,他不是猴子,不是牛,不是树。我是一个人。
但人又是什么呢?
(本文由思庐哲学编辑)
如同所有其他的存在一样,我是无限的神的一块碎片,但我又不能与任何动物、任何植物或任何石头相比较。只有神话中的人物比人有着更为广阔的视野。
那么,人怎样形成一切对其本身确切的看法呢?
我们是一种心理过程,对此我们无法控制,哪怕仅仅是部分地引导。因此,对我们自己或我们的生命不能作任何最终的判断。如果我们能做,我们就无所不知了——但这至多是一个借口。
在根本上,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一个人生命的故事始于某处,我们碰巧记住了某些特定的点,并且甚至就在那时,它已经高度复杂了。我们不知道生命是如何熄灭的,因此故事没有开始,结尾也仅能是隐约的暗示。
人的生命是一个令人怀疑的实验。从数量上讲,生命如此之多,好像挺惊人。但是对于个体,生命如此稍纵即逝、如此不充分,但还能存在和发展,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很早以前,作为一个年轻的医科大学生,这一事实便令我印象深刻,并且我竟逃过了早夭这一关,这对我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奇迹。
△荣格的波林根石刻:愚者
我向来觉得,生命如以根茎来维系生存的植物,其真正的生息藏于根茎,并不可见……
(本文由思庐哲学编辑)
当我们想到生命和文明那无尽的生长和衰落时,我们难以摆脱那种绝对的虚无感。然而,我也从未失去对永恒流动之中存有生命不息的感觉。我们看到的是花开,或者花落,但根茎永在。
最后,我生命中唯一值得讲一讲的事情,就是不朽的世界闯入了短暂的世界。因此,我只能讲内在的经验,讲我的梦和意象。它们是炽热的岩浆,是我展开科学工作的原始物质,后来就成了结晶体。
与这些内心事件相比,所有其他关于旅行、人们和周围环境的记忆,都已黯然失色。很多人参与了我们时代的故事,并记录下来。如果读者想要了解,可以去读,或者让什么人讲给他听。
△荣格晚年
我一生的外在性事件的记忆已经模糊或是消失了,但我与“他者”的遭遇却是事实,我与无意识的较量,却不可磨灭地刻在了我的记忆里。那个王国里总有无尽的宝藏,相较之下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重要性。
同样,在我记忆中不可磨灭的人们,实际上他们的名字从生命一开始就早已写在我命运的卷轴里,所以表面上是遇见他们,实际上同时也是久别重逢。
内在体验在外在事件上也打上了印记,在我年轻时代或之后对我同样重要。
(本文由思庐哲学编辑)
我很早就深刻地认识到,如果生活中的一些问题和纠结,我从内在给不出答案时,那就表明它们根本没有多大意义。
因此,我的生命在外在事物中异常贫乏,乏善可陈,因为外在事件无法取代内心的体验,那对我来说既空洞又不真实。我只能在内在发生的事件的光亮中认识自己。
正是这些构成了我生命的独一无二性,这些便是我的自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