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也没想到昨晚会失眠。
像近半年多数夜晚一样，昨晚我躺下的时候，全身上下均是软绵绵的，疲倦得眼皮都不想动一下，思绪在纯粹的睡眠夜空中零星闪烁着。当惬意流遍全身，我对于一切都懒得较真。
躺下时，我几乎很有把握地确信自己能睡个好觉。也许你觉得这没什么。换做是嗜睡之徒，或许躺下就睡死了。但对我来说入眠并非易事。有时候，一只苍蝇或一滴水打到窗台的声响，就使我深陷失眠危机中。正因如此，我对迅速入睡向来不大自信。而如果我认为有把握迅速入眠，那就说明我是真的想睡了。昨晚开始时就是这样。然而，我也有很多很困很想入眠却越睡越清醒的经历，昨晚后来的情形正是如此。
刚躺在凉席上真是舒服极了。除了意识会断断续续闪着火花，我感觉全身上下——双手、双脚、五脏六腑、呼吸、皮肤……都已接近睡眠状态。
时近凌晨，大地也沉入睡眠，偶尔传来几声车鸣，就像远处某人熟睡后发出的鼾声。
我感到自己也沉入伏天过后的幽凉之夜。有时我仿佛看见自己若隐若现的意识在天花板下游移。
我想睡去，却终于醒着。
与往常有所不同，我当时并未因失眠而头昏脑胀。真正的瞌睡昏沉发生在这个下午——下午17:10，我写作的这个时刻更是如此。当我试着描绘瞌睡昏沉是如何作用于我的大脑神经、脏腑和血液时，我的意识比刚才清醒了一些。而当我清醒了一些，我对刚刚过去的我的意识状态就模糊起来。也许你已经明白了我常常痛苦的一大原因了：时间一直在流逝，意识一直在奔流，过去只有在意识为似是而非所蒙蔽时才能重现光景。
出现在我眼前和大脑里的形象，都是亮光，我借此看到，想到。清晰的形象只是须臾显现，尔后它渐渐变淡变弱变无，随后又出现另外的形象。我常想，如果意识里一物不起，我就能睡个好觉了，可是谁知道这样得睡多长时间呢？
天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