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四十周年小说论坛专家委员会
(40人)
主 任 阎晶明 吴义勤
副主任 王 干 赵利民
专家委员会:(笔画顺序)
王 干 王 山 文 欢 王春林 卢 翎
刘玉栋 老 藤 毕光明 李一鸣 吴义勤
何子英 何向阳 张未民 杨 扬 吴克敬
杜学文 李国平 汪 政 李晓东 郑建华
李掖平 张颐武 张燕玲 林 霆 宗仁发
周明全 胡 平 欧阳黔森 段守新 赵利民
施战军 郭宝亮 高建刚 徐晨亮 黄发有
梁鸿鹰 阎晶明 程永新 路英勇 臧永清
15部长篇小说入选理由
王蒙《活动变人形》
《活动变人形》在广阔的时空背景中,通过个人成长的深度心灵体验及其家族历史,挖掘与追问近代以来中国知识分子精神命运。小说以个人的心理体验为叙事焦点,将大跨度的时空背景中个性鲜活的人物群像、亦庄亦谐的故事叙述、丰富精微的细节描写一一结构在变形的叙事里,文笔老辣,深潜忧思,显示了作者对世界独特的感知与把握方式,以及对小说文体的艺术拓展。它是二十世纪中国知识分子心灵历程的缩影,也是一部继《围城》之后现代中国知识分子的“变形记”,具有思想史、文化史与文学史等多重意义。
——张燕玲
王安忆《长恨歌》
二十世纪中国文学的历史长廊中,城市文学的兴起改变了文学审美的基本面貌,由乡土至都市,由静逸优美的田园生活至喧嚣怪异的都市空间,文学的转向让很多新的人物粉墨登场。王安忆的《长恨歌》以长篇小说的形式,聚焦于二十世纪四十至八十年代上海一位女性的日常生活。历史情境与文学想象的精妙结合,大历史与小空间的穿插切割,呈现出斑驳陆离的城市文学景观。如果说要挑选一部最有代表性的二十世纪末的中国城市小说,非《长恨歌》莫属。
——杨扬
史铁生《务虚笔记》
《务虚笔记》是史铁生居住在自己的内心,用独一无二的“写作之夜”开启的对生与死、残缺与爱情、苦难与信仰等重大精神问题的探究。这部半自传式的作品叙述了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以来的社会嬗变带给残疾人C、画家Z等一代人的影响。隔着咫尺的空间与浩瀚的时间,史铁生带领读者凝望生命的哀怨与无常,体味历史的丰饶与短暂。他用实的残缺的身体书写出最丰满的虚的生命笔记,呈现了心魂的起点和去向,这样的写作令人欣喜,更让人敬重。
——安静
古华《芙蓉镇》
古华的《芙蓉镇》将对大历史的回顾置于乡村的人情冷暖和日常风俗之中,写尽政治风云动荡,及其对中国人生活、命运的打击和扭曲。他通过重启小说与俗世文化之间的关系,开辟了文学书写政治生活的特殊场域,将南国的柔美与政治的粗粝相碰撞,从中透视人性在魔幻命运面前,所展示出的美好与暗疾,细说世道人心和历史的沉浮起落。这部小说唤醒了一代人对于常识的尊重,以及对正常生活秩序的向往,是不应被忘记的文学碑石。
——林霆
陈忠实《白鹿原》
《白鹿原》把强势的社会政治从前台推向了后台,将笔墨重心放在最具中国历史文化传统意义的家族及宗法观念这一视点上,为家族争斗打上了中国政治斗争的特殊烙印。作品以儒家文化及其实践为正宗,扣住了儒家文化的精髓“仁义”,透过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既展现出人物“宽厚、温雅、刚强、正直”的社会人格,还在对儒家文化高度尊重的基础上,给予了隐秘的批判。陈忠实以史诗般的笔触和火热的情怀,不仅书写出了中华文明里的生活的家,还状写出了中华文明精神的家和灵魂的家。
——吴克敬
李佩甫《羊的门》
《羊的门》立足于广袤丰厚的中原大地,通过对乡村与城市,官场与情场,民生与民性的宏观把握和细致描绘,写出了权力与人的牢固扭结,是一篇深入到民族文化深层结构,探寻其内在灵魂的文化寓言。呼家堡四十年不倒的当家人呼天成,是李佩甫贡献给当代文学画廊的一个独特而深邃的人物形象,在他身上凝结着某种隐秘而强大的民族文化“暗物质”。《羊的门》是“一部重新发现民族灵魂的精湛之作”,以其冷峻而灼热的现实批判和文化反思,启发我们探寻国民性及其衍变,并唤起我们变革精神现状的决心。
——段守新
阿来《尘埃落定》
《尘埃落定》探索出了在同一种空间演绎多种故事的可能,以优美的文字、丰富的情节表现了康巴藏族的历史。小说具有丰厚的藏族文化意蕴,神秘、神奇的魔幻色彩,在达成了历史与人性的探求后,展示出作家阿来高超的写作能力和烛照历史的卓越才华。它轻巧而富有魅力的语言,充满灵动的诗意,对普遍意义上的民族文化、历史、自然、人性所进行的完美呈现,使作品具有了独特的审美价值和思想深度。《尘埃落定》不但是藏族作家的巅峰之作,也是改革开放四十年最伟大的长篇小说之一。
——臧永清
张洁《沉重的翅膀》
张洁的《沉重的翅膀》是新时期以来第一部正面书写工业改革的长篇小说,是一首献给改革者、献给伟大时代的激越慷慨的乐曲。在对现代化的热切期盼中,张洁自觉秉承时代赋予的使命,以过人胆识、诚挚之心握如椽之笔,描绘了围绕改革所展开的尖锐复杂的矛盾斗争,刻画了义无返顾、披荆斩棘的改革者形象,并将改革引向更为深广的表现领域。《沉重的翅膀》中所展现的工业腾飞民族振兴的愿景令人向往,感染着一代代读者的心灵,激励着他们开拓进取创造辉煌。
——卢翎
张炜《古船》
《古船》正面描写改革“巨雷”最初在中国土地上带来的沸动,以惊人雄心回溯此前半个世纪的改革“前史”,自问世之初,便被评价为具有史诗品格的集大成之作,也开启了以家族史与地方志透视大时代变革的叙事模式。历史河道中不息的奔流和作者自身不断扩展的文学版图,都为后来者的解读提供了新的参照系。张炜在而立之年创作《古船》时那种“奔涌的热情”与“执拗的勇力”,已凝固在时间中,成为中国新时期文学宝贵经验的一部分。
——徐晨亮
金宇澄《繁花》
《繁花》不仅关乎南方人文,还关乎小说传统,它证实了吴方言进入小说的可能性,填补了当代南方城市小说的空白。它从地域出发,又突破了南北方的阅读障碍。
《繁花》建立了一座与南方有关、与城市有关的人情世态的博物馆。倘佯在这座博物馆,你可以观赏到拥有鲜明时代特征的种种日常生活和社交活动。比如出游、饭局、看电影、谈生意等等。若干年以后,人们要了解二十世纪的上海,就会去读《繁花》,就像我们会从巴尔扎克的小说中感受当年的巴黎一样。
——程永新
莫言《生死疲劳》
《生死疲劳》是书写20世纪上半叶中国乡村社会的闹腾史及农民命运的扛鼎之作。小说让一个被消灭在历史门槛之外的悲剧主人公,通过“六道轮回”的方式,进入被替换了的历史现场,充当演员、观众和讲述者等多重角色,对高密东北乡的历史做了惊心动魄的艺术呈现。作为土地主人的西门闹以灵魂之旅的方式走过当代乡村史,是历史对主角缺席之演出的戏谑与嘲弄。别出心裁的叙述结构,是以文学形式对新中国历史的重写,从而在高密东北乡的文学地理上竖起了又一座丰碑。
——毕光明
铁凝《笨花》
铁凝的《笨花》于华北大平原乡野生活中萃取历史理性和美学意蕴,饱含对人情、世俗与日常的同情,勘探中国文明之现代蝉蜕的历史现场,在凡夫俗子的日用常行中,以对历史的生活性叙事方式,展现了生生不息的民族精神和道德秩序。小说所塑造的人物形象,揭示的历史之“常”与“变”,蕴藉的“道”在“笨”及“日用”的智慧,以及“拙重”格局与“轻盈”笔触间的美学张力,超越启蒙而重返中国经验,展示出二十一世纪中国小说写作的新时代气象。
——张未民
格非《春尽江南》
格非的长篇小说“江南三部曲”曾经荣获第九届茅盾文学奖。《春尽江南》既是 “江南三部曲”的收官之作,也是三部中思想艺术成就最高的一部。通过对端午、庞家玉等一系列人物形象丰富复杂精神内涵的深度挖掘,格非在批判性地反思表现生活中污浊不堪的层面的同时,更把批判反思的矛头指向了知识分子群体。知识分子在精神沦落时究竟何为,乃是格非在《春尽江南》中提出来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核心问题。
——王春林
贾平凹《浮躁》
《浮躁》以农村青年金狗与小水的情感、命运为主线,描绘出改革初期社会生活的复杂性,及其对人的心灵、情感、道德的考验。在贾平凹的笔下,文学故乡商州的大河充满活力,正如那个冰河解冻般的时代。但解冻后的州河并非清澈如镜,而是泥沙俱下,充满浮躁。州河是那一时代的生动象征:改革开放的浪潮滚滚而来,势不可挡,既蕴含着生机、变化,也生成着问题、困惑。小说既深刻地表现了现实,对未来寄予了厚望,又在灵动奇异的描写中超越了现实,闪射着人性的光芒。
——杜学文
路遥《平凡的世界》
《平凡的世界》里,既有着恢宏壮阔的社会生活,也有着沉重艰难的历史行程,更有着高扬的人性理想和强大的精神力量。它是路遥以圣徒一般的坚忍卓绝,以夸父逐日一般的悲壮,向着他心目中的艺术高峰所发出的生命冲刺。《平凡的世界》是一座真正敬献给那些“地之子”,那些普通劳动者的纪念碑。在它的上面,路遥深情地细致地刻画下他们素朴的形象和厚重的人生——他们的热泪和渴盼,他们的坚毅和柔情,他们的尊严和荣光。
——段守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