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们这辈子只能过一种分裂的生活。
我所谓的分裂,简化地说——如果不能简化,语言交流就是不可能的。视角不一样,事物也随之不一样。——就是理想与现实的分裂。
一边是理想,一边是现实。
理想的一边,是追求自我的生活,它充满了浪漫气质,富有艺术感,同时它又是一种哲学的生活。站在理想一边,自我是艺术家,又是哲学家。最重要的是,站在理想一边,自我将保持绝对的真诚,对美好的事物拥有最直观最原始的感受。对于善恶,也自有一套判断标准,有时甚至与社会习俗大异其趣。
现实的一边,是自我被异化的一边,简言之,是不自由的一边,它过的是社会的、伦理的、功利主义的、经济的生活。在我们通常所言的现实世界,自我被捆绑在社会的习俗里——从我们呱呱坠地的那一天起,世界就对我们施加它的影响。我们越长大,施加的影响就越大:作为学生,你得考试;步入社会,你得工作;到一定的年龄,你需要结婚;……所有这些影响都具有隐蔽性,而且其细节之丰富也是千差万别。它们深入肺腑并融化在我们的血液里,单凭自身简直无法看清它们如何作用于我们。
每个人——无论这个人是谁,TA都必然会面临理想与现实作何选择的问题。任何人想要获得幸福,都必须在二者之间达成平衡。需要说明的是,每个人的平衡能力都是基于自身处境的。一旦抽掉具体处境,所谓的平衡就成了一个空洞抽象的概念。比如说,我此刻的理想是静心读一本名著,但因为我目前失业了,工作无保障,收入无保障,还欠了数十万的债和房贷,所以我可能会选择整饬简历,到各大招聘网站找工作。至于阅读的事,我可能会等到我有了稳定的工作后再抽时间补偿。但我也可能在失业的情况下选择静心阅读,比如我可能会想,反正着急也没用,或者转而安慰自己说一切都是天注定的,万事强求不得,所以到了晚上——特别是周末的晚上,即使天塌下来了,也不妨随心所欲地看看书。这后一种想法虽然有些消极,却也不失为一种权衡的方法。所以同样是平衡,做起来也是千差万别的。
既然大方向上每个人都是一样的,那么好的人生,就是细节上的尽善尽美——用时髦的话,就是把每一个当下过好。不过,尽善尽美是不可能的,我们对尽善尽美的认识也一直在变化,放到具体处境,根本没有标准而精确的尽善尽美的生活模型。既然如此,是不是所有为了理想的行动都是徒劳呢?——当然不是,理想的根本价值不在于它的实现,而在于它对人生的升华。再来看现实。无论现实多么美好,无论现实看起来多么合理,亦或无论现实看起来多么强大,一旦人在现实中丧失掉理想,堕落和邪恶必然随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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