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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流文学天才讲歌德与托尔斯泰,顺便把自身的哲学也讲了

A First-class Literary Genius Talks About Goethe And Tolstoy, And Also Talks About His Own Philosophy By The Way

2023-06-03 01:14

一流文学天才讲歌德与托尔斯泰,顺便把自身的哲学也讲了
  • 整理作者舒生

"一等的天才搞文学,顺便把哲学也给讲透了。"这是《歌德与托尔斯泰》一书的封面语,本书的作者托曼斯曼是德国20世纪的伟大的现实主义、人道主义作家和诺贝尔文学奖得主,25岁就因巨作《布登勃洛克一家》而享誉世界文坛,其后又有《魔山》、《浮士德博士》、《骗子菲利克斯·克鲁尔的自白》等大著作相继问世,他的许多中短篇小说都是优秀作品,其代表作皆在世界经典文学范畴。本书是他的文学批评结晶,可以说是他文学创作的附属说明。歌德与托尔斯泰都是他的偶像,也是他要比拟的标杆。这本书里还刻画了两位伟大的作家——席勒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肖像,作者的立场是鲜明的,但并不是简单的非此即彼的观点,而是带有他独特而深刻的哲学思想。

一流文学天才讲歌德与托尔斯泰,顺便把自身的哲学也讲了

文如其人。托马斯曼显然有意如此刻画自己。无论他讲歌德、托尔斯泰,席勒、陀思妥耶夫斯基,还是卢梭,康德等人物,都与他自身的生命感悟息息相关。如果说在他的文学作品中这些思想还是艺术的表达的话,在这本文论中,它们就像雕刻的美玉那么清晰地展现出来。他是诚恳的,起码百分之九十是诚恳的。他承认并审视他的传统,通过他带有信仰的分析式的解剖,拉近了歌德、席勒、托尔斯泰及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我们心中的距离。

他的文字有着雕刻刀般的精确,使我们在阅读过程中很容易产生了一种接近真相的快感。他的文字组成了一个汪洋大海,也许他是在用此方式与传统对话并试着超越。他的痛苦肯定是不可避免的,任何作家,当他面对歌德和托尔斯泰这样的作家时,只要他足够真诚,并且希望谋得一个与他们旗鼓相当的文学位置的话,都会产生一种焦灼的痛苦。作为作家,托马斯曼已经足够优秀,在20世纪的德国作家中,如果非要选出一位最优秀的作家,那么托马斯曼或许是最没有争议的。即使放到整个20世纪的文学之林,他也是其中最大的几颗大树之一。

我因为阅读他的《魔山》而成了他的读者。为了进一步了解(其实也是向他致敬和追寻他的传统),我买下了他的《布登勃洛克一家》、《浮士德博士》及两本中短篇小说集,如果时间充足,我乐意阅读他的全集,并带着十分的敬意向他取经。

下面的摘录来自他的未尽的论文稿:《歌德与托尔斯泰》,也许其中也有你喜欢的句子:

一流文学天才讲歌德与托尔斯泰,顺便把自身的哲学也讲了

蒲鲁东:财富意味着盗窃。(托尔斯泰深信)

托尔斯泰是个伟人狂?我完全相信。

歌德:只有瘪三才谦虚。

高尔基一生著作等身,然而最好的一本是回忆托尔斯泰的小书。(这是托马斯曼的幽默说法)

高尔基说托尔斯泰跟上帝一样(俄罗斯上帝),奇怪的,动物性的上帝。

歌德与托尔斯泰都是卢梭的伟大读者。

歌德《漫游时代》:意味着,为了人,为了人类付出的劳动最终汇入社会的世界。

教育和忏悔是歌德和托尔斯泰身上的两大元素。

歌德的所有作品都只是“一部伟大忏悔录的片段”。

梅列日科夫斯基说:列夫·托尔斯泰的艺术作品从根本上看无非是一部篇幅宏大的连续五十年不间断的日记,一次没有尽头的、详细的忏悔。就自我暴露而言,不论暴露的是优点还是恶习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们希望被认识和爱戴。

歌德是最完美意义上的教育家式的人。他的威廉麦斯特说:因为按照我的样子培养我自己,从青年时代起就朦朦胧胧地成为我的愿望和目的。《漫游时代》则进入客观世界,进入教育省的乌托邦。

一句有教益的话:爱自己往往是一个传奇式生活的开端。爱自己,人们还可以补充说,也是一切自传的开端。这种“对自己的爱”理所当然地不同于一般的“自鸣得意”、“自我爱恋”,它是某种更强烈、更深刻、更富创造力的东西。在最佳的情况下,它就是歌德在《漫游时代》中称之为“对自己怀有的敬畏”并作为最高的敬畏赞颂的东西。

自传的冲动看起来总是以一定尺度的精神和感觉为前提的

托尔斯泰:我觉得需要,为每个人所了解和爱,需要人们提到我的名字——所有的人应从这一通报得到深刻的印象,聚集在我周围并为某些事而对我表示感激……

歌德:难道自爱可以跟爱他人截然分开吗?

每个人都是神奇的;每一种人生都你能够以精神和感觉证明自己是有趣的和值得爱的,哪怕是不幸的人生。

托马斯曼说卢梭是半个或四分之三精神失常的人,也可能是自杀者,有才智的半傻瓜和自我表现狂,大自然的恩宠和优先的幸运个案,晦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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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德:在我千百次地思考时,我重又降低到儿童的水平,在这一瞬间茫然无知,对自己模糊不清。

里摩尔:歌德“从一个模糊的的自然创造物变成他自己的,即理性的清晰的创造物,并进而恪守此生的职守和义务。”

托尔斯泰的方法是自我否定,而非自我完美,自我否定可能是最令人感到羞耻的撒谎形式。

威廉·洪堡说歌德好像并未怀有任何企图,不自觉地,仅仅通过他的存在产生了如此强大的影响。

“人格”是用来说明从根本上无法限定和指称的东西的一个应急词(权宜之词):伟大的天性。

席勒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没有活到歌德和托尔斯泰那么大的年纪,他们死得太早,他们没有达到歌德和托尔斯泰的祖师爷年龄,大自然没有给予他们高寿的尊严和地位,没有赐予他们在生命的所有阶段所具有的各具特点的创造力,没有施惠于他们,能够过一个完整和典范的生活。

高龄的尊严与精神无关。

歌德:现在,索默林死了,几乎还不到可怜的七十五岁。有些人是多么不中用,他们没有勇气坚持得比这更久!在这里我很赞赏我的朋友边沁这个极其激进的傻瓜;他很善于保养,而且比我还大几个星期呢。

病是某种深深植根于人本质中的东西,是人必要的和典型的附属物。

从自然得到解放、对自然的永恒反叛:得惠于精神的恩宠。

愈是患病,便愈是在更高程度上是人。

赫贝尔:我担心,人也只是上帝身上的一次疼痛。

尼采:有病的动物。人的尊严在精神之中,在病之中,有病的天才比健康的天才更有人情味儿。

托尔斯泰:也许人们必须离开自然才看得见它,而我自己当时就是自然。

法国人沃盖:托尔斯泰“因一种神秘主义的谵妄几近于瘫痪。”

托尔斯泰夫人:我开始相信,如果一个幸福的人突然只看得见生活中可怕的东西,闭眼不看好的东西,这是由于患病的缘故。

歌德与托尔斯泰的生平有其一致性:两个伟大的作家多年后都 在自己内心压抑着他们的天赋。

直观是客观的、与自然相联系的和创造性的观察,与此相反,批评则是对生活与自然持道德主义和分析性的态度。换言之,批评是精神,直观的信念则是自然和上帝的儿女们的事。

我在从事作为作家的职业时从不问,我如何有益于整体?我始终追求的只是使我自己本身更富于理智、更善良,提高我自己的人格内涵,永远只表达我所认识到的善与真的东西。

托尔斯泰:持续不断的对自己本身的不满、长久的对生活真谛的苦苦求索是这种社会主义的根源,这个道德主义者的一切说教和改良都始于一种自我惩罚(即“忏悔”),这是真正的社会批评者绝不强求自己做的事。

人们应找到一个生活目的……

托尔斯泰:但愿人能理解,任何一种思想总是谬误和正确兼而有之……人们在这永远汹涌澎拜、漫无边际、给搅和得无限纷乱的善恶混沌之中创建了种种学科,在这海洋里划出了臆想的界线,他们期待着大海按照这些界线分成部分。

奥尔巴赫:音乐是一种没有责任感的享受。

巨人安泰:只要他不离开他的大地母亲,便可永远从她那里获得新的力量。

自然之子对有机的东西与生俱来的好感。

自然的沉静、谦虚、真实和力量跟精神的怪诞、狂热和专断的创造性的对立将是永恒的。(这里《魔山》的作者糊涂了,他陷入自相矛盾,并且严重简化了人的复杂性的事实)

托尔斯泰的动物崇拜,他对肉体生活闻所未闻的兴趣,他展示肉体的人的天才的确常常引起人们的反感。

一流文学天才讲歌德与托尔斯泰,顺便把自身的哲学也讲了


席勒的荣誉是至高自由的歌手的荣誉;而歌德对这个概念在任何时候都持极其审慎的态度,不仅在政治上,而且始终如一从原则上和在一切方面。

歌德说:我对绝对律令怀有崇高敬意,我知道从中可能产生的善是何其多,但人们为此做得不可过分,否则思想自由这一理念肯定成就不了任何善。

歌德在为席勒的《钟》写的跋文说:因为在他背后闪着空虚的光亮/里面是驯服着我们的东西——平凡。

因为自由是精神,是跟自然的分离,是跟自然的对抗状态;自由是人性,是从自然的东西及其束缚中得到解放的人性,这种解放应被理解为固有的人性和做人的尊严。

陀思妥耶夫斯基死后,据称托尔斯泰曾说:我很爱这个人。

席勒在信中告诫歌德远离康德。歌德是个斯宾诺莎主义者:美好、朴素的天性

荷尔德林:谁思考过最深层,便爱着最生动,//崇高道德理解,谁将目光投向世界,//智慧最终往往//向美者俯首倾心。(陀思妥耶夫斯基说美将拯救世界,看来并非偶然)

使歌德在如此长时间远离席勒的东西首先是后者的自由激情,是他完全属于思想专制,即革命类型的关于人类尊严的概念;这个概念从解放者的视角理解一切人性、一切高尚、一切人的高贵,这在一个像歌德这样的人看来必然是有辱自然天性并与之悖逆的。

叔本华:自由并非在行动,而是就在存在之中。

歌德:并非每个人,我最善良的朋友,都有幸抽中彩头。难道您认为我会犯傻去碰空签?

最终那永恒的生命还得属于被选中的人们。(歌德与托尔斯泰亦然,中国的圣人们亦然,一切精英主义者都有此倾向)

托尔斯泰:作家和贵族让他极其快乐。

当屠格涅夫与年轻的托尔斯泰结识时,他说:“他没有一句话,没有一个动作是自然的。他一直装模作样,这让我谜一般地费解,一个如此聪慧的人怎么会对他愚蠢的伯爵头衔怀有这种孩子般的自豪感呢。”这同一个屠格涅夫又曾对一个法国出版商说:“我不配给他解鞋带。”

屠格涅夫尖利的判断托尔斯泰:他最后的和最可怕的秘密是:他除了自己不可能爱任何人。(也许这是一切圣者的秘密)

一个喝醉了的农夫想乘托尔斯泰心情最好的时候拥抱他。可是,从列夫·尼古拉耶维奇的眼睛里射出一道“严厉的”,一道“意味深长的”的目光击中了他,并让这条汉子清醒了过来,使他畏而却步,“农夫自动松开双手下垂,他说‘不必了,这,已经很好了。’”

赫尔岑女儿被允许躲在房间里发现托尔斯泰:在我在场的这唯一一次会晤中,我自始至终没有听到发自他内心的一句话,没有听到我期待的一句话。

陀思妥耶夫斯基那副深沉、苍白、受难圣徒般的罪人表情符合俄罗斯民族特征对他们天才的形象所怀有的想象,正如敞着衬衫领、在脖子上松松地缠着丝巾的席勒的勇敢、温和、热情和同样病态的面容符合德意志人对他们的英雄所可能描绘出的形象一样,——与此相反,歌德——根据里默尔描述——身着蓝色外套走进客人们当中,“黑黑的鬓发衬托着他那张春风满面、轮廓清晰而富于表情的脸,后面的头发梳成一条辫子,这使他更像一个殷实的生活优裕、安闲自在的租佃人,或者进行过多种尝试的参谋军官——只是着便装而已——,而不像一个多愁善感和惯于沉思遐想的诗人。”

一流文学天才讲歌德与托尔斯泰,顺便把自身的哲学也讲了

从寻常的意义上看,托尔斯泰的脸是丑的,他为此十分痛苦,他深信,对于一个生就如此宽大的鼻子、如此厚的嘴唇和如此细小的灰眼睛的人,不可能有什么幸福,他承认,他本可以为一张美丽的脸献出一切。

在歌德和托尔斯泰身上,可以一直达到对有机体的迷狂程度的、天赐的有机体的健康,以同样的方式与最沉重的忧郁,与对于死亡最深刻的了解混合在一起。

维特使不止一个年轻人走上自杀之路,其作者本人也练习着自杀的正是同一个歌德,当时他每天晚上都拿出放在床头柜下的一把锋利的匕首,刺进自己的身体,试着比前一晚刺得更深一些。(歌德玩的是一个人的虚伪吗?)

我们从托尔斯泰身上观察到同一种动物性的傲慢,甚至一直到他年届高龄之时,只是缺乏歌德晚年时的自尊、适度和体面的克制。

谁会怀疑,歌德的生活要比斯拉夫地主更严肃、更艰难、更堪为典范呢?

自然天性本身便混合着问题、矛盾、否定、全面的怀疑的成分,这个成分绝非幸福的成分,因为它不是仁善的成分。

自然是中性的,一旦这种中性以才智和主体形式出现在自然之子们的身上,它将成为一个难题,这个难题更多与痛苦与邪恶,而不是与幸福和仁慈有关,它跟尊重人和善待人的精神不同,它之来临似乎完全不是给人带来安宁,只是制造怀疑和混乱。

歌德对否定的偏爱……高尔基写道:托尔斯泰大概永远不会对一个人说出的东西,只是以暗示方式沁润于他闲聊中的东西,甚至在他日记里就此也有所暗示的东西,在我看来就是一种“对一切肯定之否定”,这是产生于一种无限沮丧合和绝望的尘世层面的、产生于除他之外别无他人曾以如此可怕的切身感受经历过的孤独之最深刻和最让人惊骇的虚无主义。

托尔斯泰“对一切在思维国度里被采用的法则之不自觉的敌视观念。不论别人发表什么见解,说话人的权威越高,他便越是坚持己见,强调一种相反的立场并粗暴地作出回应。如果人们看到,他在仔细听人讲话,审慎地观察着讲话人,面带笑容地撇着嘴,人们不得不认为,他并没有多大心思去回答一个问题,而是想说出一个可能会使提问者感到意外和困惑的意见。”这是虚无主义,是恶意。不过,这并非真正冷漠的幸灾乐祸,而是对每个自认为明白事理,自认为拥有真理的人所表露出的痛苦忌妒,他不相信有明白清楚的事,不相信真理。

屠格涅夫:托尔斯泰不相信人的正直。

歌德:如果让我倾听另一个人的意见,那就必须把意见正面表达出来。我自己心里装得难题够多的了。

一位观察说歌德“宽容但不厚道。”

所有的民族本质属于天性领域,一切世界主义的倾向则是精神性的。

通过分析激情而消解激情

成为歌德生活和创作的总主题是斯宾诺莎的“放弃”主题,正如自由理念之于席勒,救赎思想之于瓦格纳

歌德——这个表面上功成名就者和幸福者在生命终结之时承受着多少听天由命的遗憾啊!(这话听着有些刺耳,好似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炫耀)

托尔斯泰“故意与一切同时代的进步思想保持距离。”

臻于完美的共同永恒法则,托尔斯泰说,铭刻在每一个人的灵魂里,它之被转用于历史只是出于错误。这个法则只要保持其个人性质,它便是有益的,一切人都可达到的;将之转用于历史之说系无聊的扯淡。

歌德身上存在着某种非理想的东西,某种反教条、反结构性的东西;他不相信,从抽象出发能使个别的事物,存在于确定条件之的东西得到改善。

实践不太喜欢精神,它叫人变成犬儒主义,对此某些政治家,甚至在法国是深有体会的,在那里不止一个激进主义者变成了保守派,大权在握之后便下令向人民开枪。

从精神的观点看,歌德对人持讥笑态度,但这只是精神的视角而已,事实上这并不妨碍他去爱人:我们拥有他的自白:只要看见一个人的容颜就足以让他摆脱沮丧。

黑格尔:从不曾看见,人倒立在头上,这意思是倒立在思想上并根据思想构建着现实。

伊拉斯谟:安定比十字架更珍贵

歌德:一家农户遭洗劫是现实并值得同情,而“祖国的灭亡”只是空话。

不费力气的自然天性,这是粗野。不费力气的精神是无根、无实质的空泛。精神与自然天性在其充满渴望的道路上相互间的一次高层面上的相遇:这就是人。

托尔斯泰:大自然也许会给他一次例外。

歌德对天气过分敏感(多愁善感的表现之一)

托尔斯泰最强烈、最痛苦、最深刻和最富创造性的兴趣在于死亡。

中世界的一句话:我相信,以便我去认识、。

歌德:人的形象仅仅通过检视其表面是不可能为人所把握的:人们必须裸露其内部,分离其各部分,察看各部分的联系,认识各种差异,了解作用与反作用,并牢记现象隐蔽、静止的东西和基础,如果人们要现实地观察和模仿作为美丽的、不可割裂的整体,泛着生命的波纹活动于我们眼前的东西的话。

艺术只是人文学科之一;所有人文学科,哲学、法学、医学、神学,甚至包括自然科学和技术只是同一个高等的和有趣事情的变化和变种,人们永远说不清人和这件事究竟有什么不同,有多少方面的关系,因为这是人;人的形象是所有这些学科的化身,人的形象,用歌德的话说,是所有人性的认知和行为的不可超越的顶点,是“我们所知的一切事物的核心”。(然而,时代正在变化,一种可怖的超越人性的美正在诞生:人工智能一步步向我们走来。我们不禁要问:在人工智能时代,人该何为?)

正是变好向善和达到完美的需求这种感觉,这种自己的自我感觉,作为一项使命,一种道德的、美学的、文化的责任被客体化,表现在自传体的教育和成长小说的主人公身上,被具体化为一个作者的自我借以成为引领者、指导者教育者的你,前者与后者是同一的,同时又高于后者。

托尔斯泰:难道我们不该老老实实地公开承认,我们并不知道下一代人的需求是什么?我们理应感到有义务去了解他们的需求。我们不要因民众不接受我们的教育而指责他们无知;难道我们不应指责我们的无知和狂妄,如果我们继续按照我们自己的理念教育他们的话?我们终于该就此止步,不要再将民众对我们教育的抵制看成是敌对因素了;让我们将它看成是唯一可引导我们的人民意志的表达。………………教育方法的唯一标准是自由。

托尔斯泰的教育原则:教育的唯一标准是自由,唯一的方法是经验,是实验。

从柏拉图一直到康德的哲人们一致力求使学校摆脱传统的桎梏。他们努力探求人的精神需求的所在,并在这些或多或少正确地观察到的需求的基础上建设他们新的学校。路德要求民众应研读《圣经》的文本,不可以教父们的评注为依据。培根建议根据自然研究自然,不要根据亚里士多德的书。卢梭希望从自己本身,按自己对生活的理解解释生活,而不是根据陈旧的经验。一切哲学都为学校从一种理念下得到解放进行辩护,这一理念是:向青年一代讲授老一代视为科学的东西;促进另一种理念:向青年一代讲授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托尔斯泰的教育思想是极端反彼得、反西方、反进步的,他公开宣称,受过教育的阶层没有能力正确地教育民众,因为他们认为民众的福祉就在于文明和进步。他的信念是无政府主义,即他认为无政府主义原则是人类共同生活的唯一符合理性的基础。

歌德:如果我不时时约束自己,对他人保持敬意,我会成为什么人呢。这些人以其错乱的神经和愤怒将一切归结为单一的个体,而自己则成为独立自主的神!这些人一旦掌握了最基本的运用理智的方法就要教育民众并抵抗野蛮人的乌合之众,而这种方法通过裴斯泰洛齐被无限地简化了。

裴斯泰洛齐:让智慧的人私下发现少年身上适合于他们的东西;智慧的人应缩短弯路,因为人可能太容易因走弯路而陷入迷途,偏离他的目的了。

真正懂得做一种事,比似懂非懂一百种事给人的教养更高。

托尔斯泰:我们看到一群为达到农业的种种目标拥有一切知识的人,他们深谙其中的内在联系,虽然他们既不会读书也不能写字;还有杰出的军事指挥官、商人、工厂师傅、机器操作师傅、手工匠人,这些全是生活所教育出来的人,他们通过这种教育掌握了非常丰富的只是,善于清晰地思考,但他们既不会识字也不会写作。另一方面,也有一些人能够读书、写字,但并没有通过这一优点获得任何新的知识。

歌德《漫游时代》:谁不从此开始专心致志于一种技艺或手工,谁将因此而变坏。

在马克思没有读荷尔德林的诗…………

目的不是决断,而是协调一致恪守中道之艰难呵,你是沃土,你是自由和保留!

俄国皮批评家曾说:动物性包含着动物人和动物神。动物神性的本质几乎还没有为人类所理解,只有有朝一日这种动物神性与神人合而为一才会使人类得到拯救。

歌德:一个善良的人虽在茫然的冲动中,//也清楚记得他应走的路。

一流文学天才讲歌德与托尔斯泰,顺便把自身的哲学也讲了

文章内容来自托马斯曼的《论歌德的<浮士德>》,这篇论文让我印象更深地意识到,托马斯曼笔下的浮士德和歌德,其实就是他自己。

一切高尚和最高尚的事,甚至真理和坦诚都是少数人的事,对平庸的人一定得小心地保留。(时代变了,一时间高尚和平庸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我们仿佛正在驶向一个孤岛世界。我们吵嚷着要成为自己,于是我们可到了一副可悲的自言自语的景象。这是新时代的地狱。)

歌德借上帝之口说:一个善良的人虽在茫然的冲动中,//也清楚记得他应走的路。(这是歌德的信念,是托马斯曼的信念,也是一切深刻的人文主义者和启蒙主义 者隐含心底的信念。也许,我们都是歌德主义者!歌德如此感动我们,一个根本的原因就在于他对人作了深刻的认识后仍然选择相信的人的美好信念,更可贵的是,他的一生就是这一信念的注脚,尽管当时看起来崎岖不已)

你们若当真说事,//何必去咬文嚼字?(这是对过分的修辞学家们的批评!)

歌德:艺术的终极影响在娴雅感。

成熟的理智要求情感、冷静的世俗意识要求天才应接受严格的、自律性的道德约束。

荷马式的“诗人多说谎”

歌德曾说:人们的生命是一首相似的诗,//它都有一个开端和终点,//但它却不是一个整体。(诗句让我想起自己的《沉默的羔羊》,那时我还不知道我与歌德竟有如此相同的看法)

歌德老年的和后期的精神重又伸回手取用他生命和作品青年时代的珍藏,以便给予未完残篇和不可完成的东西一个统一性,这是他在内心深处孜孜以求的。

“最幸福的人,他能够将生命的终点与开端联系起来。”

二元性就是耕作与创作成果的奥秘。

靡菲斯特:我这个精灵永远否定着!//这自有道理,凡是产生者,//其价值就在于它将灭绝;因而最好什么都不产生。(魔鬼总是看似有理,但魔鬼无法抵达实在,因为它只是实在的影子和附属物)

过去和纯然的无,完全是一回事。(这些都不过是尼采的虚无主义者们的后裔)

人们并没有因魔鬼被废黜而赢得什么。(人们也没有因为苦难被废黜而赢得什么,整个现代性追求的舒适,最后不免沦为一种空洞的人生,我们丧失的是一种本色的生活——于是又产生了原野的召唤)

人们不妨听听靡菲斯特的语言:它与浮士德严肃的、充满情感的、热烈的讲话方式形成强烈的对立,它粗俗而又刻意附庸风雅,寻常但有趣,挑剔、武断而又轻蔑,不时吐出几个外来词,令人觉得非常好玩。(媚俗主义是现代社会最大的平庸,也许没有之一)

这是俗人(魔鬼从根本上看不过是一个俗人)对严肃、深刻、勤奋的人,即庄重的人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后者出于对所追求的至高者的绝望而与之结盟,他在世俗问题上是世俗人的学生并让他为自己领路。(这里完全适用老子的辩证法)

靡菲斯特:人们收拾残局,却立即//又为新的蠢行提供机会。

歌德:我不会听信别人的劝说,//切莫将魔鬼描绘成渺小丑类//一个被所有的人憎恨的家伙,//他绝不会是一个窝囊废。

莫再反复思虑你的忧伤,//它会像鹰一样啄食你的生命,//最坏的社会也让你感觉到,//你是一个与众人一起存在的人。

浮士德作为一个人文主义者和身系大地的人的精神,不关心而且也不相信彼世。

浮士德问道:你们这乌合的一群何曾理解,//一个人的精神的高尚追求?

思想之线已断,//一切学问久已使我厌烦。……让痛苦与享乐交替,让成功与失意不断轮流;//大丈夫本色就在永不停歇。(思想学问最终没有出路,大丈夫只是在路上)

由于对思想产生绝望,他转而要求世俗、生活。(这正是我自己的心灵历程)

凡属于整个人类的东西,//我都用我内在的自我去享受……我个人的自我扩展为人类的自我……

我们了解他的温良,他的忍让,他的理解一切,他为人“做些有益的事”、“教他们如何生活”的毕生愿望,以及他的自白:他在每次遁入孤独自闭之后,只要看见一张人的脸,便“重又爱上它”。

浮士德对靡菲斯特说:人类有着敏锐的嗅觉,//单单一句话就会结下硕硕善果。

上帝的老话:人只要有追求,便会有迷误。(是的,人有追求,便有迷误。但,好人终将得救,这是一种对恶说不的信念,正是这一点成就了人!也是人的一切奥秘所在)

人类本来就具有敏锐的听觉,产生于人类自己的勤奋劳作中的话会有益于人类,不会在人们的内心沉没。(勤劳本身就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