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布衣,一朝成为万众景仰的总统,背后的辛劳一定非比寻常吧?当我读完一本林肯传记,阖上书想象这位“劈栅栏木条”出身的总统时,仍感到不可思议。像林肯这样不修边幅、常常穿着脏兮兮大衣、形象邋遢而面庞丑陋到“荒唐”的人,自身凭何问鼎白宫,统帅联邦三军?答案或许藏在他的自学经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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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知若渴,学习能学习的一切
1847年,林肯晋升为国会议员,在填写简历被问及“教育程度时,他仅以一词作答:“不完备。”确实,林肯接受的“正规教育”非常有限。出身贫寒的他,所受的学校教育,加起来也不过十二个月。
然而,这丝毫不能阻挡他对知识的热爱。从母亲和传教士那里获得识字的启蒙教育后,他就清醒地意识到,“世间上进之路只有通过艰苦的劳动、通过不断获取知识才能到达”。
不到一年的校园时光,林肯将“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书本上,但在摔跤、跑步、击打和投掷上也可以和其他人当中最强的一样出色”,用现在的话说,林肯就是位德智体美劳都高度全面发展的学霸。
有一段时间,林肯每天走九英里(相当于15公里)的路程去向“一个比他自己懂得还要少的教师学一点点东西”,而为了学到一点东西,他根本不在乎穿山越林的辛劳。他“经常彻夜坐在火炉旁读书,一直读到火光熄灭”。
林肯常常以帮助邻居挖树坑和收玉米来借阅书籍,一次,他借了传教士维姆斯的《华盛顿生平》,不幸书被雨水打湿。书的主人拒绝回收这本破书,林肯只得替主人剥玉米、打草三天作为赔偿。另一次,为了学习法律知识,穷酸的林肯只得光着脚丫徒步去十二英里外的地方借一本关于印第安法律的书。
自学的条件是艰苦的,但林肯“克服了种种困难,保持着持之以恒、全力以赴的态度,学一切他所能学习的东西”。林肯后来能当上总统,这种自学精神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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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生活的激情所在
阅读能力的培养为林肯开启了一个超越庸常生活的全新世界。早年,他如饥似渴地阅读继母收藏的五本书——《圣经》、《伊索寓言》、《鲁宾逊漂流记》、《天路历程》和《水手辛巴德》。为了便于阅读,他总是把《圣经》和《伊索寓言》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随着年事渐长,他不再满足于继母的藏书。他开始向四邻借读。
《印第安纳州修订后的法律》、《华盛顿生平》、《斯科特教程》、莎士比亚、伯恩斯、柯卡姆语法、吉本《罗马帝国衰亡史》、罗琳《古代历史》、潘恩《理性时代》,以及有关杰斐逊、克莱和韦伯斯特军事生涯的书籍……所有这些能借阅的,包括像《女王的俏皮话》这样的笑话集,他都如饥似渴地阅读,视为无价之宝。
无论做什么事,林肯都会忙里偷闲地研读。一天,农夫古德贝雇佣他去僻壤干活,下午他前去察看林肯的进度,却惊讶地发现这个年轻人正坐在树桩上埋头读书,更让他惊讶的是,他发现这个小伙子并没有浪费干活的时间,林肯在前一天就把一天的活全部利索地干完了。
无论置身何处,林肯总随身带着书本。走在马路上,他也能专心致志地阅读,即使是最好的朋友擦肩而过,他也浑然不觉。炎炎夏日,林肯躺在树荫下潜心专研枯燥的法律书。人们以为他看书走火入魔了。
边看书边作笔记是林肯的常用阅读方式,出于需要,他甚至会抄下整本书。看到精彩或重要处,他反复吟哦。一首取名“致命”的诗,他一生不知朗诵了多少回,他曾说:“我要尽我所能,不惜一切代价写出这般优美的诗句。”这首诗的最后两节他最欣赏:
从中我们可以能窥见到,林肯这颗少年老成的文青之心是何等的忧伤。但他看书主要不是为了消愁解闷。他有更严肃的目的:学以致用。
他为左邻右舍写信,为居民处理法律纠纷,向群众解读重大政治事件,当众分享书中的故事笑话……读书让他成为当地的万事通,他因此而变得格外有益于人且格外风趣。
通过对所读书籍的吸收转化,他更懂得与人为善,给人欢乐,并且一生都没有丧失这一人性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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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随榜样,永葆崇高善良
在阅读的过程中,许多人物都对林肯产生了影响。这些影响,虽然有的没有言明,却依然起着榜样的力量。
文学上,林肯以莎士比亚为榜样。莎士比亚的作品,是林肯一生的精神食粮。去世前五天,他还连续好几个小时诵读莎士比亚的剧作。
通过阅读《斯科特教程》,他领略了古罗马雄辩家西塞罗和古希腊演说家狄摩西尼的著名演说。追随榜样,多年后他的葛底斯堡演讲、第二次总统就职演说等,也成了演讲史上的经典之作。
很长一段时间,林肯的人生梦想是成为一名律师。第一次参观谋杀案审判,一位名为布莱肯利奇的律师就使他无法自控,他从座位上站起来,穿过法庭大堂挤到门前,把粗糙瘦削的手伸向那位吃惊的律师,说:“这是我听过的最棒的演讲。”在他看来,律师是智慧和伟大的象征。后来,他如愿成为一名巡回办案律师。他只为正义辩护。
更持久的影响来自于他的政治楷模:亨利·克莱和乔治·华盛顿。在读了可怜的“砍树的男童工”的故事后,林肯就把充满勇气、信念坚定且自学成才的亨利·克莱视为自己的榜样,成年后,他又把这个人当作自己政治观点的领路人。亨利·克莱组建辉格党后,二十五岁的林肯仍然是他的坚定拥趸。
如果说亨利·克莱是年轻林肯心中在世的活的榜样,华盛顿总统则是他心中的伟大标杆。传教士威姆斯的《华盛顿生平》,林肯读得“如痴如醉,晚上必须读到无法分辨字体时方才罢休”。正是对华盛顿生平的了解,激起了他内心“前所未有的高尚思想和崇高的渴望”。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连写字都模仿华盛顿。大概因为华盛顿曾做过土地测量员,他也有此梦想,并且确实做过一段时间的土地测量工作。在他问鼎白宫后,华盛顿依然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
要问一生中谁对林肯的影响最大,那这个人就非他母亲南希·林肯莫属。南茜是个苦命的女人,她“从来不知何为幸福。无论她走到哪里,围绕着她的都是闲言碎语和有关她那私生女的卑贱出身”,农垦生活的艰辛使她在三十五岁那年就离开了人世。临终前,她把林肯和他妹妹叫到床边,嘱咐他们:友好相处,遵从上帝,按她所教导的那样生活。尽管那时林肯才十岁,他的内心却被崇高的理想充盈。他下定决心要成为母亲最景仰、最崇敬的那一类人。
后来的几十年里,林肯始终坚持着“与人无怨,博爱天下”的原则。成为万众敬仰的伟大总统后,他说:“我所拥有的和即将拥有的一切,都源于我那天使般的母亲。”
林肯用他一生启迪我们:圣人无常师,唯有心中善良崇高的执念始终不变。
“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取代坚持。才华无法取代它;有才华但不成功的人比比皆是。天赋无法取代它;有天赋但穷困潦倒的人并不少见。教育无法取代它;社会上不乏教育水平高的平庸者。坚持和决心才是万能的。”这是林肯之后的第30任美国总统柯立芝的名言,林肯命运多舛而始终努力上进的一生,正是对这一成功金言的伟大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