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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普读 • PooDu 》

年轻是年轻人唯一的筹码?或许该向老年人学学如何生活

Is Youth The Only Bargaining Chip For Young People? Maybe It's Time To Learn How To Live From The Elderly

2023-06-03 01:02
年轻是年轻人唯一的筹码?或许该向老年人学学如何生活

最近发现,似乎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越来越频繁地失眠,有朋友向我形容,睡不着的时候,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袭来,然后人就会产生一种奇怪的念头,想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这一天,好像真能想清楚似的。然后挣扎好久好久,不知不觉睡过去了。当然,什么都没想清楚,第二天,又是重复。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难免会产生一种念头,觉得如果能快点变老就好了。在想象中,老年生活似乎意味着一切已成定局,不挣扎、不疑惑,不被莫名其妙的东西不停揪着头发。但与此同时,人有时候又会无比珍视年轻这个东西,一切都没有发生,但似乎又总要发生些什么。总在害怕着什么,又有些无知无畏。年轻对于一无所有的人来说,是唯一的筹码。

这种矛盾感是如今许多年轻人所面临的问题。而日本作家青山七惠一本薄薄的《一个人的好天气》,就集中地展示和探讨了这种困境。

/ Part 01

真的什么都没意义吗?

日本有一批年轻人,叫做“飞特族”,他们是没有固定工作、没有社会和医疗保障的打散工人群。

他们不想长大,不愿担负责任,无法独立,害怕走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但是又不知道这种恐惧从何而来。很大程度上,这不也是很多中国年轻人的写照吗?

《一个人的好天气》里就讲了一个飞特族女孩知寿,她没上大学,但到了要独立生活的年纪,她只能打打零工,没什么抱负,但也充满焦虑。在一家商店打零工,借助在素未谋面的舅姥姥吟子家里。知寿过着最空虚烦闷的生活,身边只有一个神情安定的老太太当坐标,愈发显出自己的不安。

她是典型的佛系青年,觉得生活怎么样都可以,一方面她已经提前对生活失望,另一方面对于未来,又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觉生活总会脱离她自己的控制。无论在社会方面,还是在情感方面。

知寿有一个男友,叫阳平,是她高中时的学长,已经交往了两年半了。名义上是情侣,但他们俩从不出去约会,连生日礼物都没有互相送过。他们一般见面都会呆在屋子里,从没讨论过任何问题,也没吵过一次像样的架。

这是很多年轻人在当代人际关系里会遇到的处境,和人的关系总是若即若离,对于亲密关系,有或没有的差别似乎也没那么大。这种苦闷似乎没那么强烈,但却一点一点地消磨着人。知寿想过分手,但却觉得连分手都没什么必要。觉得反正迟早要结束的话,就顺其自然也可以吧,用不着自己去主动加快分手。

这种佛系的感情关系以男友劈腿而告终。这似乎是很多年轻人的情感困境,觉得什么都没有意义,爱情也是如此。这种意义感的缺乏,让一切都变得失控和不可理喻。但这种匮乏并不意味着人们对情感失去需求,而是隐藏着一种更深的恐惧。

年轻是年轻人唯一的筹码?或许该向老年人学学如何生活

知寿有一个奇怪的小癖好,喜欢从身边人那里“偷”些小玩意儿,其实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譬如男友的香烟,吟子的俄罗斯套娃,陌生人的打火机。知寿拿它们只是想做个留念,她有一个专门的鞋盒用来存放这些东西,用以留住一些气息。

这种小心思,其实暴露了她,以及很多年轻人内心的细腻和不安全感。

有时候,太过于粗疏、颓废,是因为太怕失去、怕苦怕酸,所以要压抑自己的渴望,做个坏点的打算,只从别人那里保留一些微小而廉价的东西,只有这些,能完全属于自己。只有这样,才能不失望。

这种状态,是现代城市发展的某种后果,但我们并非就完全无法改变,真正阻碍我们与这个世界发生联系的东西,很大一部分是我们的惰性。

/ Part 02

为什么我们总是让生活不断重复?

很多人依赖情感联系,比方说恋爱,来让自己从这种困境中脱离出来。知寿也是一样,与前男友分手之后,她在车站便利店工作时遇到了一个车站协管员,叫藤田。和藤田在一起的时候刚好是个夏天,知寿觉得空气中有浓浓的钢筋混凝土混合着绿色植物的气味。

恋爱中的人,各种细节似乎一下子就变得饱满起来,生活也变得不再无聊了。知寿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有生气起来。她似乎彻底从之前的颓丧中走了出来。

但实际上,如果你自己不能从根本上改变的话,仅仅依赖一段关系,仍旧是不可靠的,因为思维模式的惯性往往会在无意识中引导你重复跟过去相同或相似的路径。

很多年轻人都面临着类似的困境,极度需要关注,但又总是难逃空虚感和疏离感的折磨。所有的情感关系都变得轻飘飘,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们常常避免去思考重要的问题,努力让自己轻松,却总在震动来临的时候措手不及,长此以往,一种重复性的行为模式开始形成,总容易把关系或事情搞砸,最后,也只能发出一声“人间不值得”的感慨。

知寿在这段和藤田的感情中,便又陷入了这种困境中。

年轻是年轻人唯一的筹码?或许该向老年人学学如何生活

车站新来了个年轻漂亮的女协理员,叫丝井,她和藤田在一起工作。丝井渐渐地跟藤田走近了,知寿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但也无可奈何,她发现不知不觉间,她和藤田之间也变得有些疏远了,而这到底是为什么,她也不清楚。

有时候,丝井会叫着她跟藤田一块外出或吃饭。和他俩坐在一起,知寿突然感觉自己对藤田如此陌生。然后这段时间就会变得魂不守舍,知寿恍恍惚惚觉得有另一个自己在看着自己,同时还有第三个人在旁边看着这两个自己,完全混乱了。

她产生了一种感觉,她和藤田快要结束了。这时候其实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知寿也没有跟藤田谈论过她的感觉。但就是有一种惯性,让她变得悲观和无力。她向老婆婆吟子抱怨道:“我完了”“我不是个开朗的人吧。”“我死了也没人为我哭。”“大家都喜欢又开朗、又漂亮、又温柔的人。”

知寿的沮丧似乎来得太早,也太强烈了。一发现自己跟藤田的关系有了一点问题,她先想到的不是去理解并解决问题,而是马上让自己的不安感无限度地扩散。很多人也是这样,他们埋怨事情总是不如人愿,但又总是不自觉地把事情朝着预想的悲观一面引导。

在这段关系里,知寿和藤田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别扭,直至最后,藤田提出了分手。

知寿的世界,变成了一个自我折磨、不断重复的恶性循环。

/ Part 03

从老人身上,学习如何生活

知寿借宿在老太太吟子家,她的丈夫很早就离世了,膝下也没有子女,就一个人住在一个车站的附近。她有一个很漂亮的、长满各种植物的院子,却似乎疏于打理,房间里也是摆满了各种杂物。她还养着两只猫,而且还在房间里挂着一圈照片,都是养过的死了的猫。

一个独自把生活活出生气的老太太。从她身上,知寿慢慢体会到了生活的滋味。

差不多和知寿同时,吟子也交了一个男朋友,一个叫做芳介的老人。老头和老太太,站在车站前,没完没了地挥手告别,好像一辈子用不完似的。知寿看着这个场景,心中竟然莫名地生出了一丝嫉妒。

为什么她会羡慕这个生命即将到尽头的老太太呢?大概是因为吟子那么岁月安稳的状态,是知寿可望不可即的吧。

吟子已经度过了生命里动荡的日子,爱的,恨的,都变为缥缈的回忆,显得不再重要。岁月沉淀后的她,显现出一副不悲不喜的通达。

当知寿向她表达自己的困惑:"我想趁现在把空虚都用光,老了就不会再空虚了。"吟子回答道:"知寿,可不能在年轻时都用光了,要是只留下愉快的事,上了年纪,就怕死了。"

在吟子这个年纪,似乎就不会有什么困扰了,而对于这一点,吟子解释道:“这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大家都是拼命地伸出手想要什么,到了我这个岁数,想伸手要的越来越少了。”

人老了之后,往往能更活在当下,每一秒都有每一秒的意义。

当大商厦挂出情人节的条幅时,吟子想让知寿陪她去买巧克力,送给芳介。

知寿不由的想到,等到她七十岁的时候,也能够这样,还爱打扮,住在属于自己的小房子里,情人节去买巧克力吗?

商场里人很多,知寿去帮吟子买巧克力,买好之后,吟子对知寿说"辛苦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的手又轻又软,知寿觉得不可思议,她是怎么靠着这双手独力支撑到今天的呀?人的韧性、生命的力量,如果不去亲身经历的话,真的是难以体会的啊。

这个历经沧桑、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老太太,远远比知寿所想象的镇定,和强大。

年轻是年轻人唯一的筹码?或许该向老年人学学如何生活

最后,知寿选择了离开,因为她发现自己对吟子产生了依赖,害怕自己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活下去,她必须离开。因为不去思考意义,只是不断重复下去的话,一辈子也很快就会结束了。

知寿问吟子的最后一个问题,意味深长。

“吟子,外面的世界很残酷吧。我这样的人会很快堕落的吧?”

“世界不分内外的呀。这世界只有一个。”

我们总想要着要外面的生活,外面的世界,头破血流也要进去。

也许只有到最后才发现,其实我们都看错了角度,你需要做的,不过是用漫长的时光来接受这个真实的自己,然后克服某种强大的惯性,从自我开始改变,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很值得,你也很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