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比克泰德:致轻谈自己隐私的人
当我们觉得有人特别坦率地跟我们大谈自己的隐私的时候,我们自己有时候也忍不住会把我们自的隐私也告诉他,我们会觉得,这样才够坦率。
我们这么做,首先是因为,我们觉得,我们知道了自己邻居的隐私而不让人家知道自己的隐私这有点不公平;
其次,我们对自己的隐私保持沉默是因为我们不想给人以过分坦率的印象。另外,我们还认为,既然他已经告诉了我们他自己的事情,那么,我们就完全可以信任他,而且,这会绝对安全;因为我们心里会想,这个人绝对不会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别人,因为他同样会担心,我们会把他的事情也告诉别人。于是,那些不太小心的人就被罗马的士兵抓住了。一个士兵,他穿着便衣,在旁边坐下来,开始跟你说皇帝的坏话;而你呢,你觉得,因为是他开始咒骂皇帝的,所以,这就好像是他已经向你做了保证,绝对会为你保密;因此,你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这样,你就被带上锁链抓走了。
在日上生活中我们都会经历到类似的事情。既然这个人已经非常信任地把他自己的事情告诉了我,那么,是不是我也应该不管遇到什么人就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他呢?
不,不行。因为,我听了他的隐私,我会保持沉默----如果我是这种人的话。而他呢,他会对所有的人讲,将他从你这里听到的话。这时候如果我听说他居然这么做,我就会下决心报复,于是,我也就把他告诉我的事情又告诉了别人。这样,我既让别人心神不宁,也让自己心神不宁。
可是,假如我还记得,一个人是永远伤害不了别人的,而且,每个人的行为只会让他自己受到伤害或者得到好处。于是,我明白了这个道理,我就不会再像他那样干了。可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因为我自己的瞎说八道而受了害。
“你说得对。可是,假如你听了自己邻居的隐私,却不告诉他你自己的隐私,这是不公平的。”
我的朋友,是我主动找你求你告诉我你的秘密了吗?你跟我说过,你把你的秘密告诉我的条件是,你也要听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你吗?
假如你是一个喜欢胡说八道的人,而且觉得你遇到的所有的人都是你的朋友,难道说,你也希望我也跟你一样吗?好,假如你可以把你自己的秘密告诉我,而我却不能把我自己的秘密告诉你,难道说你也希望我跟你一样草率地把自己的隐私讲出来吗?这就好像说,我有一只罐子,是不漏水的,你也有一只罐子,不过却有个洞。你来找我让我用我的罐子来替你装一下你的酒;可是,你却抱怨说,我没有把我的酒交给你,让你放在你的罐子里。 不,不行,因为你的罐子有个洞。
你说,这叫公平吗?你把你自己的秘密告诉给了一个忠诚、值得信赖的人,他这个人认为,他自己的行为既可以给人带来伤害,也可以给人带来好处。而你却想让我把我自己的秘密告诉给你,----你这个人是一个有辱自己意愿的人,为了让自己赢得一丁点儿钱财,或者是为了让自己当官、升官,你可以像美狄亚一样去杀死自己的亲生孩子。
你说,这公平吗?请你通过你的行为让我相信,你是一个忠诚、高贵、值得信赖的人;请你让我相信,你的认识和看法是一个朋友的认识和看法;请你让我看到,你的罐子是没有洞的。这样,你就会看到,你根本就不用等到你把你自己的秘密告诉我,我就会主动找你,求你来听听我的秘密。因为,谁不想用一只好罐子呢?谁不珍惜一个仁厚、忠诚而且能够向他提出宝贵建议的朋友呢?或者,按照我们一般说的,谁不愿意有人能够帮他承担一部分自己的困难,这样也就可以减轻一些他自己的负担呢?
“你说得对。可是,我信任你,而你却不信任我。”
首先,你根本就不信任我,你是一个爱胡说八道的人,你什么都守不住。因为,假如你确实信任我,你就应该把你的秘密只讲给我听。可是,你呢,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看到有人很闲在,什么事情都不干,你就会走过去,坐在他的身旁,对他说,“兄弟,我没有一个朋友比你更仁厚、更亲密的了;你来听听我自己的秘密吧。”你甚至对你根本就没认识多长时间的人都会这么讲。
再说,假如你真的信任我,那么,显然,这是因为我是一个忠诚、高贵的人,而不是因为我把我自己的秘密告诉了你。所以,对不起,你也让我对你也有这样的看法才成呀。请你证明给我看看,假如一个人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另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就必定是非常忠诚和高贵的。真要是这样的话,我就会到处走走,把自己的秘密告诉所有的人,因为这样不就显得我是个忠诚、高贵的人了吗?可是,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子的。因为,要成为一个忠诚、高贵的人,我们需要的可不是什么一般的认识和看法呀。假如你看到一个人正在专注意愿之外的事情,而且他还把自己的意愿都投入到了这样的事情上了,那么,你可以确信,成千上万的人都可以逼迫他、阻碍他。他跟本就不需要人家把沥青涂到他的身上,也不需要人家把他放在车轮上,只消一个姑娘冲他点一点头,或者宫廷里的人的那么一点点垂青,或者企望得到那么一官半职、一小笔家产的愿望,等等等等,有千千万万条理由可以叫他很快就会把自己脑子理的一切都告诉人家。
你必须记住,相互的信任需要一个人具有忠诚的品格和忠诚的认识和看法。可是,现在我们在什么地方可以轻易的找到这样的品质呢?或者,你们谁能够给我指出这个一个人来,他可以说,“我唯一关心的东西是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是不受任何阻碍、天生自由自在的东西。这就是善的本质,这一点我已经具有了。至于所有其他东西,想让它们是什么样子的就让它们什么样子吧,这对我来说都是无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