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第五大吝啬鬼”?
- 作者佚名
这张图,想必大家都熟到了骨子里。也就是这张图,让严监生永世逃不离“吝啬鬼”这一大形象,与夏洛克、阿巴贡、葛朗台、泼留希金并列,差不多快成“世界第五大吝啬鬼”了(详见文末《世界四大吝啬鬼,最全的盘点在这里》)。
几百年来,严监生顶着一个吝啬鬼的帽子,被当作彻头彻尾的反面教材,被人讽刺、批判、鞭笞,提起什么吝啬有关的故事,第一个想到的典故便是严监生。
即便大多数人都没有完整读过《儒林外史》,也懒得读——“读过教科书上这篇节选,难道还不够么?”
“教材都读了,还有必要读原著?”
教材和影视剧,都是别人的“读后感”。
影视剧是编剧的“读后感”。原著里十分重要的环节,到了影视剧里可能只字不提,所谓“艺术裁切”就是选择性让你知道它想让你知道的东西(详见前文《<赌城大亨>的艺术改编手法》)。
教科书是教育家的“读后感”。为了凸显正面人物,教材一般会把圆形人物扁平化,变得非黑即白,以达到“教育效果”。《巴黎圣母院》是个典型的案例(详见今日次条)。
如果不结合原著一起阅读,这所谓的“教育效果”,恐怕只是让我们,让一切接受教育的学生,变得以偏概全、非黑即白。
“圆形”的严监生
教材和影视剧“毁原著”的手段如出一辙:把圆形人物扁平化。
害怕浪费一茎灯草的他,对两个舅爷舍得花钱的他,为正妻王氏的病卧哭了一回又一回的他,为了替哥哥消灾一掷千金的他,临死还不忘把小儿子托付周全的他,吝啬、圆滑、重情、慷慨的他,少了哪一个都构不成这个有血有肉的角色。
他“猪肉也舍不得买一斤”的那种吝啬,在儿女心面前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他想给子孙后代多留些财富。谁能保证他最后挑掉灯草的行为不是出于这一点呢?任何一种性格的形成都有其原因,吝啬也不例外。我们不能不究其原因,只看教科书一条几百字的“节选”就简单粗暴地下定论。
退一万步说,其实就这一篇几百字的节选,我们也能从侧面描写看出些许端倪——倘若他真的对旁人是如此吝啬,为何在死前,身边会有赵氏以及一众亲戚关心着他,赵氏还能如此贴心地对他?显然这不符合对一个“吝啬鬼”的描述。
如果吴敬梓真的想要塑造一个彻头彻尾的“吝啬鬼”,为什么不像描写泼留希金那样描写他呢?
(严监生床边有很多人关心他)
《儒》的成就,毁于断章取义
严监生是个圆形人物,也是吴敬梓对中国古典小说“善无一不善,恶无一不恶”弊病的勇敢突破。
除了严监生,《儒林外史》还有一些其他的圆形人物,如马二先生对待科举的迂腐僵化和对待朋友的古道热肠;范进中举前的可怜境遇与中举后的虚伪恶劣……从这些角色的塑造中我们能窥见作者的现实主义思想:没有绝对否定的事物,也没有绝对肯定的事物,生活与人性都是复杂的。
不过,吴敬梓的这一番突破,显然被“非黑即白思想”毁了,又把人们的审美观拉回过去“好人完全好,坏人完全坏”(鲁迅《中国古典小说历史变迁》)的状态中。谁若敢说“好人不好,坏人不坏”,那便是“非主流思想”,是要被批斗的。
现在的人们大体也是如此,只看一篇几百字的“节选”,便自以为知晓全部的真相,愤愤而起指手划脚,评头论足,党同伐异,仿佛真的“读过原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