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咖啡馆
儿子的咖啡馆在墨尔本的南亚拉(音)街上,两年前他决定在这条街上开店的时候我曾经反对过,因为这条街不仅是“鬼佬街”,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墨尔本的“富人区”,我简直不敢想华人在这条街上开西餐咖啡店意味着什么,但儿子执意要做我也只有无奈,暗地里让两个他比较信任的长辈劝阻也没有起作用,最后他还是把咖啡馆开那里了,而且还是这条街上最大的一家,
去年我两次去墨尔本,从来都没有主动到他的咖啡馆去过,也不想问他的经营情况,他每天早出晚归,忙得不亦乐乎。
第一次到儿子的咖啡馆用餐,还是台湾的朋友在那里请客,被大家公认的美食家吴太太坐下来就点了一个培根的套餐,我还在纳闷她为什么点培根,她已把店里的几个菜夸奖了一通,后来听儿子介绍了他们店里的所有原材料都来之维州有名的生态农场,鸡蛋都是与众不同,不过吃了后确实味道不错,出于做老子的无奈,一直没有夸奖过他。
前天,墨尔本决定关城,所有餐馆都不许开了,虽然每个店政府有退税补贴和现金补偿,但儿子给我打电话说他非常纠结,因为关店就以为着店里的十名员工失业了,他们除了政府的救济金外就没有了收入,于是,父子俩第一次为咖啡馆的事情进行了讨论,最后决定把员工分成两组,轮流到店里工作,只做外卖,不做堂食,所有的利润都归他们自己。
昨天晚上,儿子又给我来电话,他还是决定关店,因为他看到整条街上的餐饮店老板们都很悲伤,甚至看到几个坐在门口一边吸烟一边流泪,他认为他的店是这条街上最大的一间咖啡店,如果继续做外卖不仅仅是没有配合城市抗病毒的要求,对同行业的朋友也有失公平,显得自己很自私,我被他说得无言以对,最后跟他说:我尊重你的意见。
今天上午,他准备了把店里冷库的几万澳元食品用三种方式处理,一半用于赠送给老顾客,1/4赠送给员工,1/4赠送给最近一直没有购买到食品的老人。
下午两点左右,我正在办公室和朋友聊天,儿子给我来电话,还没开始说两句就哭出了声音:
所有的老顾客都把赠送的食品的钱放在了桌上,有很多老顾客主动提出来先支付1000或2000元,等他的店重新开张时来消费,几个老人不仅要留下大数额的现金,还主动跟儿子讲,这个病毒来之中国,但最先受到伤害的是中国人,这不是华人的错,我们需要你这样的华人做朋友,儿子哭了!
把员工工资和补助发放后,儿子和店长、厨师长发现了收银台里是员工们留下的的赠送食品的钱,三个男人抱头大哭。
听到儿子带着哭泣的介绍,我和朋友都忍不住了,尤其儿子最后的话深深的扎痛了我的灵魂,
“爸爸,这个病毒究竟是什么回事?我以后怎么向我的两个儿子解释这件事?我感觉到自己有犯罪感!我实在找不到人来诉说,所以打电话给你。”
我完全无语了,下意识的把手机声音放到最低,要不是坐在我办公桌前的朋友是女性,我可能也会哭出声来!!!
于二零二零年三月二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