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章来源于东京新青年 ，作者石霖
日本是个自杀率很高的国家。
根据最近通过的2020版《自杀对策白皮书》，去年日本自杀总人数为20169人。其中，在15-39岁的年龄段，死亡原因最多的是自杀，超过了癌症等疾病和意外事故。这在国际上也是很严重的问题。
日本厚生劳动省也公布了今年的自杀数据，1-6月自杀人数比去年同期有所下降，但7-9月明显增加，专家正在分析是否与新冠肺炎有关。
日本演艺圈今年的自杀情况也格外严重，木村花、滨崎玛利亚、三浦春马、芦名星、竹内结子、津野米咲……都在自己的正当年华，决绝地结束了最珍贵的生命，造成了很大的社会影响。
自杀的原因有很多，有日本人自身“不给别人添麻烦”的心理，也有来自工作、家庭和社会的重重压力。
但是，不管因为什么，自杀本身都是无法挽回的悲剧，会给家人和朋友带来不可磨灭的伤害。作为普通人，我们深深地同情有自杀倾向的人，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他们。
或许，我们可以从日本老人茂幸雄的故事中得到启示。
01.
救了700个人的退休警察
前一段，75岁的茂幸雄又上了热搜，因为他在东寻坊救下了第700个想要自杀的人。
这次他救的是个51岁的妇人。9月底的一天下午，他在当地停车场看到了她，当时的她神情悲切，正在向悬崖方向走去。
茂幸雄和她搭话，并邀请她去小店坐坐，她同意了。后来她讲了自己的故事。
那位妇人患有抑郁症已经2年了，期间曾反复住院。她嫁过2次人，但都离婚了。之前她和6岁的女儿一起生活，日常开销用的是母亲的养老金。今年因为疫情找不到工作，再加上抑郁症，一时想不开就想要自杀。
在茂幸雄发现之前，她已经服用了安眠药。茂幸雄和志愿者一起为她叫了救护车，并送到了医院。他们希望她为了孩子也要好好活下去。
茂幸雄做这样的事情，已经16年了。
他曾经是一名警察，在退休的前一年，被调到东寻坊工作。东寻坊一直有“自杀圣地”的称号，每年都有二三十人从那里跳崖自杀。因为工作关系，茂幸雄经常打捞自杀的尸体，他感到非常悲哀。
2003年9月，茂幸雄在悬崖边遇到了一对儿老夫妇。那时是傍晚六点多，天有点黑了，他主动和他们说话：“你们在干什么呢？我是这里的警察，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忙。”
夫妻俩说他们想自杀，因为在东京开了居酒屋，亏了200多万日元，已经破产了。茂幸雄鼓励他们活下去，并按照法律规定，将他们交给了当地警署。
几天后，茂幸雄收到了老夫妇的来信：“您很热心，可是政府完全没帮忙，我们已经没有勇气回东京了，在此和您道别……”不久后，传来了他们自杀身亡的消息。
茂幸雄很内疚，他觉得自己没有帮上忙，同时也对政府工作人员的冷漠感到愤怒。
退休后，他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东寻坊。
2004年，他成立了防自杀组织，成员都是来自民间的志愿者。他说：“我不能让宝贵的生命，为政府的无所作为承担代价。”
02.
巡守悬崖的防自杀组织
茂幸雄的防自杀组织救助点，设在小镇上的一家麻薯屋，日常由同为志愿者的川越太太打理。
从麻薯屋走到东寻坊，大约需要5分钟的路程。茂幸雄经常戴着望远镜独自去巡视，发现有自杀倾向的人就上前攀谈，听他们诉说，并邀请到麻薯屋去坐坐。
麻薯屋做最多的食物，是白萝卜年糕和麻薯。茂幸雄认为这些能唤起美好回忆，毕竟是日本团圆节常吃的食物。
他们做了许多细节方面的安排，以此来增加挽留生命的可能性，比如在悬崖边放上许多劝阻自杀的标牌。
设置温馨的电话亭，里面张贴着劝阻人自杀的报纸，也有心理咨询机构、生活救助申请的联系方式，提示遇到困难的人及时求助。
他们还在树林里装了红外线传感器，夜间如感应到有人想要跳海，就会自动播放录音“怎么了，别想不开”“请等一下，马上就有人来”……然后志愿者接到信号，会迅速赶往现场救助。
为了更好地发现有自杀倾向的人，茂幸雄还专门买了无人机来协助巡视。
茂幸雄说，想要自杀的人，和普通游客是不同的。他们通常是独自一人，面容凄凄，会在一个地方徘徊很久。
茂幸雄看到后，会像老朋友一样走近问好，并和他们交谈，有时一聊就是一两个小时。
茂幸雄的志愿者团队有八十多人，他们都来自民间，有的是茂幸雄救过的人，也有人经历过亲朋好友的自杀，因此想要救助其他人。
经过长期巡逻，他们发现了一些规律，比如：到东寻坊自杀的人通常选在白天，自杀率最高的是周一和周二，一般没有人在周三自杀。
根据这些，他们制定了相应的巡逻制度：每周除了周三，其他六天都安排专人在白天轮流巡逻。
03.
提供更多的实际帮助
茂幸雄很重视倾听的力量，他要求志愿者们巡逻时必须单独进行，因为面对想要自杀的人时，一对一的谈话更容易进行，也更容易成功。
同时，他也给大家提供实际的帮助。他认为，想要真正挽救自杀的人，就必须解决问题，让他们重拾生活的信心。
如果失业了就带他们去招聘市场，如果身负巨债就带去寻求法律援助，如果遇到无家可归的人就带他回家……他在当地租了6间公寓，提供给需要帮助的人。
有一次，茂幸雄遇到个想要自杀的男士，他们在悬崖边交谈后，一起回到了麻薯屋。茂幸雄为他提供了住所和后续帮助，让他彻底放弃了自杀的念头。后来，那位男士能够回家好好生活了，还时常回来看望茂幸雄，笑着说自己女儿也想来吃麻薯。
茂幸雄也笑了，看着他们能够重新回归正常生活，是他最幸福的时刻。
除了巡逻和救助，茂幸雄还做了许多事情防止自杀。他经常做防止自杀的演讲，和大家交流自己救助的经验。
还自费出版了一本自杀防止手册，提供给其他类似组织。
他的故事感动了许多人，被改编成电影《心的静寂》，还被拍成了纪录片《天堂守门人》。
茂幸雄总是这样说：“没有人想去死，他们只是在等待帮助中，感受到了孤独与绝望。如果我们不能督促政府做点什么，至少作为普通人，可以做点什么。”
人都是很脆弱的，那个患有抑郁症或者想要自杀的人，或许就隐藏在我们每个人的身边。如果能够像茂幸雄那样及时发现异常，倾听、理解和帮助他们，或许就能挽回最珍贵的生命。
希望每一个人都珍爱生命，远离自杀！
